时光隧道

 

×车蓝。

×私设有，OOC，OOC，OOC。作者笔力不够。脑洞来源于 @沉舟_备战中考缓慢还债(。) 

 

×

 

微草镇在荣耀大陆上已有几十年的历史了，每一次年庆的时候，村子里都会燃起彻夜的篝火，无论男女老少都穿着色彩鲜艳的服装聚在一起跳舞。这火持续数夜不灭，为了向上天祈求一个平安。习俗不知是谁定下的，却一代代的流传下来了。

 

六七岁的女孩子依偎在外婆的怀里，她的外婆是这个镇上最长寿的老人，据说在微草镇还是一个小村落的时候，她的外婆也只是一个小女孩，现在也变成满头银丝的耄耋老人了。

 

“外婆，为什么每年的这个时候，都要燃起篝火啊。”

“因为啊，在很久很久以前，微草镇还叫做微草村的时候，这里有一个又长又黑的隧道，那是每个魔道学者都必须要通过的测试……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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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草村是一个安宁和平的村落，这归功于大魔导师王杰希，他用魔法赶走了徘徊在村子附近的恶灵，并在微草村不远处的地方定下了居所。打那之后，凡是有孩子的人家，都渴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像王杰希一样出众，魔法渐渐地成为村子所推崇的能力，偶有一个魔道学者出现的人家，就会在村落里得到极高的推崇。

 

车前子家也不例外，但不幸的是车前子刚出生没多久，他的父亲就死于一场事故——他新研制的魔法药剂爆炸了，这场爆炸毁了车前子的整个家，还殃及了周围的邻居，车前子的母亲风风火火地赶回家的时候，迎接他们的是一片废墟一样的建筑，车前子的母亲把身上的钱全都赔给了邻居却还是不够还债。

 

一下没有了经济来源的母子生活变得异常艰辛，他们搬到了村尾废弃的小房子里，许是没有父亲的缘故，车前子从小就十分懂事，会帮着母亲一起打一些零工赚些吃穿用度的费用，即使如此，那些微薄的收入也不够他们支付巨大的债款。

 

车前子常常被村子里的小孩欺负，某一次他出去打架，遍体鳞伤的回来之后，他看着给他的伤口擦药的母亲，揉了揉眼睛，他决定让所有的人都刮目相看：“娘，我想成为魔道学者，这样就没人能看不起我们了。”

 

却没想到母亲大惊失色，她抱住车前子瘦小的身体，眼泪一个劲儿的砸在车前子的肩膀上：“你爹就是死在这路上了，娘可就只有你了，太危险了，你别去啊——”女人拖长的声音显得有些歇斯底里，那些叫做悲伤的情绪仿佛被戳破的肥皂泡一样在车前子心里炸开，发出啪啪的声音。

 

那天晚上下起了大雨，小房子噼噼啪啪地漏着水，车前子拿着盆忙不迭的去接，饶是如此地上还是积出了小小的水洼，车前子看着水洼里自己的倒影捏紧了拳头。

 

“真是作孽哟——”车前子听到母亲的声音，顾不得找个东西挡雨就跑出去，远远地看到母亲拽着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孩子，“你快找件衣服给这孩子换上。”

 

车前子的母亲说完这句话就去生火了，留下车前子与那孩子大眼瞪小眼，小孩儿长得白白嫩嫩十分水灵，车前子咽了口唾沫，伸出手在他的脸上戳了一下，软乎乎的陷下去一个小坑。

 

“啪”的一声，车前子的手被小孩儿打了下来，眼看着他撇撇嘴要哭出来，车前子连忙捂住了他的嘴：“我叫车前子，你呢，你多大了啊，我娘为啥把你捡回来？”

小孩儿瞪着一双溜圆的眼睛打量着车前子，半晌才开口：“我叫蓝河……”

“知道了！以后你就叫我车前子哥哥吧！”车前子拍着胸脯保证罩着蓝河，低头就看到蓝河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，“呃……”

 

那一年，车前子六岁，蓝河四岁。

 

×

 

多了蓝河之后，生活本就拮据的车前子一家变得更加艰难，这让那夜之后的车前子更加坚定了自己想成为魔道学者的愿望，他常常偷跑到王杰希的住处去听那些枯燥无味的魔法课，这本身是不被允许的，但王杰希发现车前子十分有天赋，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许了他这种行为。

 

得到首肯的车前子十分兴奋，学习魔法也变得更加认真，车前子白天帮母亲做些杂工，晚上到王杰希那里听课。车前子的母亲知道的时候，他已经学了四年，虽然担心可不得不承认车前子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与能力，也就不再阻拦，任由他去了。

 

某次蓝河和车前子一起偷偷溜去王杰希的住所时，遇到了夜雨声烦，那是一个十分有名的剑客，车前子看到蓝河的眼睛都直了，自那之后，蓝河的愿望就变成了成为一个出色的剑客。天气晴好的下午，车前子总会和蓝河在小小的场院里打闹，一个举着扫把一个拿着竹竿，直到车前子的母亲出来佯装生气的骂他们两句，两个人才丢下“武器”，并排躺在院子里一边斗嘴一边晒太阳。

 

日子就仿佛村外那条哗啦啦的小溪一样流淌过去。

 

车前子十六岁那年学有小成，王杰希问他要不要参与魔道学者认证的测试，虽然村子里规定的是成年之后才可以参加，但以车前子的家庭条件来看，能够越早成为魔道学者就越好的道理他自然是懂得的，于是他满口应下来。

 

想要成为魔道学者，需要两个测试。

第一个是最为基础的飞行测试，这对车前子来说几乎没什么难度，很快就通过了，车前子完成测试的时候看到蓝河就站在地上仰着脑袋看他，傻乎乎的样子让他觉得想笑，于是他故意加速俯冲，却高估了自己距离地面的高度，在蓝河面前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。

 

“哈哈哈哈……车前子你真傻。”蓝河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，但车前子的成绩确实很优秀，从王杰希手里接过那顶绣着暗金色魔法符号的巫师帽时，车前子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。当天晚上车前子的家里收到了很多礼物，大约是出于人们对车前子寄与的希望，那是他父亲去世之后，他们吃过的最为丰盛的一顿晚餐。

 

那天晚上天气格外的晴朗，他推醒了还在睡觉的蓝河，两个人一起爬到屋顶上去看星星。

 

“老蓝，你说我今天急转弯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帅。”车前子一只手枕在脑袋下面，另一只手比划着他今天用扫把在空中拖出的轨迹。

蓝河笑了一声拿眼角的余光瞥他：“帅个屁，最后还不是摔得跟什么似的。”

 

车前子觉得有点儿尴尬，收回手摸了摸鼻尖，他不说话本就带着点困意的蓝河也懒得说话，整个世界的星星都在他们头顶温柔地流淌。

 

“蓝河你知道吗。”车前子把声音压得很低，处在变声期的少年音带了一些略显成熟的沙哑，像风吹动草丛发出的声音一样让人觉得舒服，蓝河把两条胳膊都枕在脑后，安静的听。

“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，因为一场魔法事故，从那之后，我和我娘就搬到了这里，捡到你的那天晚上，我刚和村子里那些小孩打了一架……”

“因为没有钱，娘常常低声下气地去求那些来讨债的债主，帮他们做一些粗重的杂物活，爹还活着的那时候，娘长得可漂亮哩，现在背都挺不直了，也有了皱纹。”

 

蓝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车前子，他腾出一只手拍了拍车前子的胳膊，却立刻收到了一个笑容，车前子转过半个身子来朝他笑，眼睛里仿佛落了漫天的星光一样亮。

 

“等到我明天从那个洞里出来之后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！我们也不用像现在这么憋屈了，娘也可以歇一歇了！”蓝河看了他很久也没憋出半个字，车前子朝天空伸出手，又紧紧地攥住拳，就好像把整片天空的星星都握在手上一样，他没有在乎蓝河的沉默，自顾自的接下去，“等咱生活条件改善了，哥给你买个吸血鬼光剑玩！”

“……是吸血光剑啊笨蛋！”

“都一样啦！”

“明天要加油啊。”

 

×

 

第二天全村的人都陪车前子到了那个洞口前与他告别，车前子的母亲抓着他的衣袖不肯撒手，车前子拍了拍母亲的手，指着巫师帽与肩膀上的暗影猫妖笑了笑：“妈，你看你儿子帅不？”

 

“帅，我儿子特别帅。”车前子的母亲想伸手摸摸他的脸，伸到一半却又放下来，想说的话也没有说出口，半天只凝成了一句叹息，“你可得小心点儿。我包了你最爱吃的肉粽子，等你回来。”

“放心吧，这种程度的洞，本大爷一秒就穿给你看。”车前子打了一个响指。

“你就吹吧，看我把你的粽子都吃了，一个都不给你留。”蓝河看不得他这种德性，挥着拳头砸在他肩膀上，车前子的母亲也被逗笑了，村民们不约而同地鼓着掌为车前子送别，只有蓝河抓着他的衣袖一路走到了洞口。

 

车前子揉了一把蓝河的脑袋让他回去，蓝河则是一脸郑重的抬起头看着他：“车前子，你可得给我平平安安的回来，等你回来了，我就喊你哥哥。”

“放心吧，你这声哥哥喊定了。”车前子没有再回头，他背着身朝蓝河用力地挥了挥胳膊。

 

隧道里一片漆黑，车前子往前走了很久也没感觉到一丝生命的气息，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最初不用依靠暗影猫妖的想法是错误的，好在为时不晚，他拍了拍肩头小家伙的脑袋：“靠你啦伙计——”

 

小小只的暗影猫妖会意一般的叫了一声从车前子的肩头轻巧跃下，车前子一路跟着它，很快就感受到了风的方向，在一个岔路口的地方，车前子停住了脚步，左右各有风的动静，左边的似乎更加猛烈一点，想到蓝河和母亲还在等着他，车前子选择了左边的洞口，顾不得暗影猫妖一个劲儿的撕咬着他的裤脚，车前子的身影消失在左边的洞口里。

 

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就连时间也变得不那么敏感，车前子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，若有若无的风声一直伴随着他，暗影猫妖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，紧紧的趴在他的肩膀上不肯下来，车前子伸手安抚着肩膀上的小家伙，直到腿上传来酸疼的感觉。

 

“该不会是选错了吧。”车前子抓了抓头发，准备沿原路返回，为了防止自己迷路，他在比较明显的地方撒上了自己带来的荧光粉，那些凹凸不平的岩石沾上了幽绿色的光，倒为这本就阴森的隧道增添了更加恐怖的气氛。只是车前子没有时间去在乎这些，他要快点找到出口——母亲还有蓝河在等他。

 

又转过一个拐角，车前子看到了熟悉的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石头，体力告罄让他无力思考自己是否遇上了鬼打墙，他挑了一块凸出的岩石坐下，一边捶着自己发酸的腿一边自言自语，漆黑隧道的另一头传来了不知名的声响，暗影猫妖一下子弓起了背警惕地看着四周，车前子感觉自己有些困，他揉了揉眼睛有点玩笑地想，外面该不会是天黑了吧。

 

“喵！”暗影猫妖凄厉地叫了一声，跳下车前子的肩膀飞快地消失在了黑暗中，车前子看了一会儿它消失的方向，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。

 

车前子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，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是那片黑暗，他用扫把支撑着自己站起来，饥饿感和疲惫让他的步伐拖沓又沉重，他走了许久，却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，暗影猫妖也不见了踪影，他又坐回了原来的地方自言自语。

 

“话说回来，娘……你包的粽子我一时半会可能没法回去吃了，等我出去了你可得记得给我热热。”

“对了，你一定给我藏几个别叫蓝河都吃了啊。”

 

车前子又睡着了，他感觉自己能够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，梦里总是有无数的声音叫喊着他的名字，那些声音听起来凄厉又哀怨，炸得他头疼却无法醒来。

 

“啧，蓝河你这个傻货……我可能听不到你叫我哥哥了。”

 

车前子把所有的荧光粉都涂在了那块大石头上，他几乎不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了，但依然在坚持不懈的说着话，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困，就好像有人抓着他尚存的那点清醒的意识一个劲儿的往水下沉。

 

好困啊。

车前子闭上了眼睛，这次他再也无法睁开了。

 

×

 

蓝河和车前子的母亲一直等到天黑，月升日落的时候还不见车前子出来，蓝河有些焦急地在洞口走来走去，又过了许久，月亮快要到达头顶了，一些看热闹的村民都已经散去了，只剩下蓝河和车前子的母亲还守在洞口。他们就这么等了一夜，车前子的母亲因为身体撑不住就靠着洞口睡着了，蓝河一直守到下半夜却还没有动静，他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，就像前夜和车前子看的那些一样的好看，他学着车前子的模样伸出手去攥住了星星，然后他把拳头贴在唇上，神色虔诚的许了一个愿望。

 

——如果可以的话，请让车前子快点回来吧。

 

然而他的愿望最终还是没有实现，第一天过去之后还有许多人陪他们等待着车前子的回来，毕竟只是一天，还算在正常的范围内。

 

然而一天、两天、三天，三天过去了，车前子还是没回来，村民们已经走了大部分，有的人劝车前子的母亲放弃吧，已经三天过去了，不可能会回来的。

“但他是我儿子。”车前子的母亲只说了这么一句，摇摇头就又守回洞口去了，蓝河看到阳光落在她的面颊上，却照不亮眼角皱纹上弥漫的悲伤。

于是蓝河红着眼睛挥舞拳头把村民们全部都赶走了，车前子的母亲没有说话，一动不动地仿佛雕像。那天他们都没有吃饭，只是望着黢黑的洞口发呆。

 

第四天太阳升起的时候，车前子还是没有回来。蓝河终于忍不住了，他朝着洞口大喊，仿佛这样就能发泄他心中的恐怖与不安：“车前子！你还不出来！你再不出来我就把粽子都吃了啊！一个都不给你留——”

 

这些声音在山里传出回声，一圈又一圈地回荡着，可是却不像往常一样有个人嘻嘻哈哈地应和着他，那些声音单调又重复地回响着。

 

他们就这样在这里等着，直到第十天，就连王杰希也遗憾地摇了摇头，最终还是用蘸着红色颜料的笔在车前子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。车前子的母亲还沉浸在悲伤中不愿醒来，她甚至连流眼泪的力气都没有了，蓝河看着她捡起地上散落的粽子，步履蹒跚地走回了家。

 

车前子不会回来了。

尽管蓝河并不愿意相信，却也无可奈何，他能做的事只有赡养车前子的母亲，唯一让他们觉得安慰的是，村子里筹集了一大笔的抚恤金，依靠着这些钱，他们的日子算是好过了一些，蓝河成年之后在村子里找了一份工作，一直到车前子的母亲去世，蓝河终于离开了微草村。

 

后来他成为了一名剑客，隶属于蓝雨国度的蓝溪阁军队名下，关于微草村的一切渐渐在记忆里被磨平淡去，再也未曾提起过。

 

×

 

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几十年后，同样的事情又发生在了微草村里。

 

地下隧道闯进了一个小小的少年，他看起来有些恐惧周遭的环境，小心翼翼地跟随着暗影猫妖的脚步，终于也来到了那个岔路口。

 

“左边的风，更加大一点呢。”少年蹲下来拍了拍暗影猫妖的头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，脚步刚刚往洞口迈出去就被一只半透明的手拦住了去路。

 

“风声更大的地方，不一定都是出口。”幽灵朝着他笑了笑，“我就是花了很大代价才明白这个道理的。”

 

少年似乎被吓到了，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反应，幽灵叹了一口气给他带了一段路，走到一半少年就累了，他们不得不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了一夜，第二天少年亦步亦趋地跟着幽灵走到了隐隐能见到光的地方。

 

少年很开心，他打量着眼前这位戴着巫师帽的幽灵，只可惜他的身体并不完整，仿佛拼图一样丢失了一些部分。

 

“为什么你身体有的部分我看不到呢？”

“因为我已经死了很久很久了，大家都把我忘啦，再深的执念都没法保存我的形体。”

“那你觉得孤独吗？”

“当然啊，不过我是不会去找那些家伙——就是传出更大风声的那些家伙，它们可不是什么好东西。”

“那你为什么不出去呢？”

“……傻货。”幽灵笑了起来，伸出半透明的手装模作样地敲了一下少年的脑门，尽管它并不能真正碰触到少年，“我可是地缚灵啊。”

 

他们就这样一路走一路交谈，随着洞口的光亮越来越刺眼，小魔道几乎激动得哭出来：“谢谢你！对了，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！”

“我叫车前子。”

 

少年在洞口呆立了很久，车前子都忍不住催促他，这时少年才回过神，蹦蹦跳跳地往前走了几步又折回来，认认真真地看着车前子：“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呢，我叫许博远。”

 

车前子只是笑了笑没有回话。

我还知道你很久很久之前，叫做蓝河呢。

 

小魔道成功走出洞口后，村里的人欢呼雀跃，他的母亲一把抱住了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担心，村里的人询问他走出来的过程，小魔道只是挠了挠头发：“是车前子带我出来的。”

“车前子？那是谁啊。”人们嘀咕着散去，有一些好事者特意去图书馆查了历来伟大的魔道学者的名单，却也没有发现这个名字。

 

“车前子先生，车前子先生。”

“你不是通过了吗，还回来做什么？”地缚灵蹲下来看着面前神秘兮兮的少年，后者把手指压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，车前子跟他大眼瞪着小眼看了不知多久，少年噗嗤一声笑出来，眼睛里揉碎了太阳的光，那是车前子许久未见的色彩：“因为车前子先生说自己会寂寞，所以我决定一有时间就来找你玩啦。”

 

本以为只是一个孩子气的约定，却没想到许博远竟然真的做到了，他几乎每天半夜都趴在洞口呼唤着车前子的名字，尾音微微上扬带出点笑意，他会给车前子讲讲外面的事情，比如今天谁家的姑娘嫁人了，排场浩大，简直从村头热闹到村尾，又比如谁家与谁家的孩子打起来了，扭打着一起摔进泥塘里，出来几乎变成两个泥人哩……

 

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，车前子也听得津津有味。偶尔少年也会耷拉着脑袋说今天的作业好难，车前子就会帮他作一下弊，指导他一些魔法。

 

日子过得太快了，快得少年褪去了稚气的面容开始变得有棱有角，快得少年的个头一下子拔高，已经和车前子变得差不多，快得少年嗓音已度过了变声期，变得略带低沉的清澈。

 

“老车你看你的影像越来越清晰了。”已是青年的许博远依然会每天去找车前子，给他讲一些平淡的生活琐事，他看起来很高兴，车前子也被沾染得忍不住翘起唇角，“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。”

 

车前子只是无奈地笑了笑。

你记不住我的。

 

由于王杰希去世已久，魔法形成的保护结界也已经失效了，游荡在村子外面的恶灵伺机报复，许博远动用了强大的能力，依照许多年前王杰希的样子驱赶了恶灵，就在这场战役中，他超凡的魔法天赋被发掘出来，村子里的人，甚至是别的国度的人都来找他帮忙，许博远变得越来越繁忙，再也无暇顾及车前子。

 

地缚灵的身体又开始变得透明起来，他会在夜里钻出洞口看看那片村落，知道他的小魔道学者在那里变得出名。

“我就说吧，你记不住我的。”

 

许博远从蓝雨国回到微草村的时候又经过了那条隧道的入口。他停下脚步，感到莫名的熟悉，可是肩膀上的暗影猫妖懒洋洋地甩着尾巴没有任何反应，许博远的暗影猫妖对于灵力最为敏感，既然它都说没有亡灵，那便是没有亡灵吧。

 

许博远伫足了一会儿，又往前走了，只是他不知道，那洞口里面，有一个近乎全透明的地缚灵在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。

 

后来又过了几十年，许博远也去世了，这个与世隔绝的村落被革新者发现，由于科学的发达魔法早已经被取代，对于魔道学者的崇拜也不复存在，由于魔道学者认证测试的第二项极不人性而被革新者取消。

 

革新者所带来的法师超度了所有的亡灵，然后带人手堵住了那个隧道。

 

×

 

“外婆，这个故事听起来好难受啊。”小女孩似懂非懂地按着心脏的位置，尚且年幼的她还不懂得什么叫分别与遗忘，只是觉得心里闷闷的，不舒服极了，“那么，那条隧道，就真的消失了吗？”

 

外婆抚摸着她的脑袋，粗糙的手掌揉着小女孩柔软的头发，看着她闭上眼睛陷入甜美的梦里才压低了声音：“不知道啊，只是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。”

 

叫做时光隧道。

 

FIN。